心跳的鼓聲劃破寂寥,空洞地在石板與磚瓦圍砌而成的廳堂之間迴響、殘繞。
鼓噪嘈雜,卻又抑鬱而頹唐。 隨著屋頂降下的是大片的稠密黑影,宛如厚重的布幔壓抑著教堂內由生的一點光亮。西沈的夕陽自屋頂縫隙投入一道暮光,行徑之處顯得橙紅,在圍攏八方的黑暗間盆起一盞豐碩搖曳的燈火,廳堂內火光掩映,在他的眼前造一副燎原烈火焚燒殆盡的景,直到一切化為焦塵不復生息。 宛如置身火海。他無語地呢喃——在意識與思考拋撒於烈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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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Sep.
她已經算不清暴跳如雷的他是第幾次的咆哮,可想而知的是那一定不是她短小的手指可以數出的數字。 地上的木板隨著來回踱步的皮鞋發出沈重而駭人的聲響,嚇的她感覺仿佛地板可以被他踩出個洞來。 辦公室裡的木板又老又舊,不但到處都髒兮兮甚至還有點霉味,要真踩出個洞了搞不好能順道跟樓下的高爾登太太打聲招呼, 她今天沒還下樓過,不知道這位住在隔壁樓下的婦人過的是否安好? 正悠哉愜意地想著,咆哮的聲音穿過耳膜又讓她從頭到腳震了下,好似連她正提起的茶罐蓋子都抖了身。 「沒有!沒有!我都找過了!就是沒有!」男性憤怒而崩潰地自言自語,掛在鼻梁上的細框眼鏡都被他氣的要震下來,宛如懸在崖上那樣危險,令人擔憂。 她所熟悉的這位作家(她向來管他叫老師)從半刻前就為了他一張見不著蹤影的扎線筆記紙不去控管奔騰的情緒, 據說上頭記著的是他的神來一筆,謬斯女神高抬貴手降下的靈感大作,而書寫用的那張紙竟然不知去向, 好似小心翼翼抱在懷裡準備享用的葡萄酒瓶,滿心歡喜打開來卻是空的,多麼絕望的讓人同情。 那是半個月前的事情了。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構想,卻沒能抓牢飛筆落下的詞彙與敘述,細膩的部分在他腦裡就像瑣碎的浮萍,無法一口氣全牢入網裡。 最後脫力的他倚在窗前狼狽地哀號,而她只能安靜的用熱水沖沖茶葉,簡單攪拌,喝她的茶。 畢竟,她可不是他的謬斯。 2016.Sep.
他輕聲地喚過,而你允了他熄去鵝黃蠟柱上搖曳生姿的燭火。 他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之於你是劇烈的興奮劑,宛如木樁敲打著你心間的銅鐘,每一下的心跳聲都是震耳欲聾。 試圖掩蓋似地你極力藏起零碎的聲音,同時要大大地呼吸,倘若不趕緊緩解胸口的悶塞,鼓噪的心跳宛如就要被聽見。 而當他的手指掀開了棉被的一側,讓身子倚上柔軟的床鋪,來到你的身旁,你才真正明瞭,一切都是徒勞。 胸膛內的它宛如隨時會悶的爆炸。 在他向著你伸出了手,輕盈地越過你的肩頭,向下延伸觸上腰間將你的人攬入懷中,剎那你感覺就連呼吸的權力也就要被剝奪。 「…嘿,你說過你比較喜歡新的古龍水的。」你笨拙地開口,不清楚的咬字與明顯的停頓, 忠實地敘述了他在你耳邊的呼吸使你的腦海一片空白,籠在你身上的他的體溫騰空了你的思路。 你聞的著他身上讓你著迷陷落的氣息,植物精油的香醇與洗髮精的芬芳。 「我是說過,」他絲毫沒有忘卻他這麼向你說道時附上的語句,對於他想替換掉舊友的評論與感想。 他稍作移動了身子,摟著你的手向他自己更是收了些,毫無隔閡地將你緊擁入懷。 「——但你說過喜歡原本的。」 他的唇湊在你耳前,沙啞低沉撫過你柔軟的肌膚,旋起的是夜色渲染下依舊清晰的紅暈。 相較默不作聲更近似啞口無言,久久地你並未回應對方的話語。 你絲毫不敢於啟齒那漫不經心的埋怨只是為了那總是讓你折服的氣息,眷戀的氣味,總是令你魂牽夢縈的他的味道。 多麼,多麼,令你著迷而發狂。 你側身陷在鬆軟床鋪的海,而床單早已被你捉的無比皺摺。 ◇ 2016.Aug.
她將硃砂的緋色與格紋的繡花披戴在身上,別過遙遠的山谷她唯一的嫁妝,她的戀舊與思念。 枯燥的馬蹄聲逐漸疏離,而她一個人留在荒貧的大漠,回頭遠遠眺望遙遠的故鄉,是她猶存的稚氣。 她不再聽見皮鼓的聲音,也沒有帶上拼布的娃娃,著上妝容的新嫁娘隻身於廣闊空徹的荒原之中。 小的宛如單薄的粟米,打扮的嬌艷宛如開的最盛的罌粟紅花。 她唱起了鄉歌,舞起了故曲,憶起的是她出生的麥穗田野,隨著暖風波光粼粼的金色海洋。 異鄉來的新娘,作為人婦離鄉背井遠渡他鄉。 不再歸去,不再歸來。 在陌生大漠,翩翩起舞的一朵紅花。 |